第55章:刮目相看_你在悬崖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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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:刮目相看

  季芜菁看到叶澜盛,愣怔了半秒,立刻反应过来,她迅速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房间号。

  而后露出标准又得体的微笑,精神奕奕的朝着他打招呼,“叶总早上好,薛总的房间就您对面,您知道么?”

  叶澜盛似乎是刚起来,头发还是乱的,脸上还沾着水,嘴角有一点泡沫,像是刚刷好呀,穿着一件白色短袖,黑色休闲裤,手撑着门,脸上没什么表情,上下扫了她一眼,“有事?”

  他昨天没睡好,季芜菁几乎可以看出来他眼底藏着的火气。

  季芜菁笑着说:“抱歉,我一时疏忽走错了方向,我是来给薛总送衣服的,却不想敲错了您的门,真是非常抱歉,还望叶总体恤,大人大量。”

  他笑了一下,用手指抹掉嘴角的牙膏,“既然是薛琰的助理,我自然不会责怪。”

  “谢谢叶总,大人不记小人过。”

  她垂了眼帘,稍微鞠了个躬。

  叶澜盛摆手,并不为难,“走吧。”

  她欠身,立刻转身匆匆朝着对面过去。

  叶澜盛看了一眼后,才随手关上门。

  季芜菁摁下门铃,片刻的功夫,薛琰便开门,他已经洗漱完,并且吃好了早餐,季芜菁把衣服递给他,又简单的做了一下今日行程的汇报。

  薛琰穿好衣服出来,“我听说阿盛也来了。”

  “是,叶总就在您的对门。刚才我犯了个低级错误,敲错了门,正好敲到了叶总。”

  薛琰看她一眼,“中午的饭局取消,给我约一下叶总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“知道张局约见我准备谈什么么?”

  “大概是给个定心丸吧。”

  薛琰坐下来,季芜菁已经给他泡好咖啡,他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喝咖啡,雷打不动,这泡咖啡的技术,她还专门跟温漾学了一下,这次出来,她也没忘了带咖啡豆,还有鲜奶。

  薛琰接过,闻了闻,“你倒是挺上心。”

  “跟您半年,若是连这都办不到,岂不是不想干了。”

  “知道张局还约见了谁么?”

  “我猜叶总在内,还有一家是本地企业。”

  薛琰喝了口咖啡,“这种政府工程吃力不讨好,你为什么要应下?”

  “杭城有一块住宅用地正要开拍,既然他们有意想让您来包揽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,那么正好您可以置换,让他们把地皮内定给您。”季芜菁立在他身边,垂着眼帘,“我听王特助提过,您一直有关注这块地。”

  薛琰放下咖啡杯,身子轻轻往后,靠在沙发背上,目光落在她的身上,“你倒是挺细心的。”

  “这是我该做的分内之事。我记得进公司第一天,温秘书就说过,我们是替您分忧的,不是给您找麻烦的。一般本地政府一定会对本地企业有所优待,而且据我所知,那块地的位置,就是政府往后要发展的方向,回报率很高。所以这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,我考虑了一天,才做的回复。”

  “你好像很喜欢站着说话。”

  季芜菁愣了愣,抬眼看他。

  “你可以坐。”他指了指她身后的沙发。

  她笑了一下,依言坐下,背脊挺得笔直,坐姿端正。

  她今天需要上台,所以穿的格外正式,头发也打理的利落整齐,很淡的妆容,但在这样的场合却是恰到好处。

  他盯着她有须臾的慌神,很快就收回视线,低头看了看腕表,“约的几点?“

  “九点半。”季芜菁又说:“温秘书说您这些日子连轴转,需要放松一下,正好酒店附近是杭城有名的西子湖,去见张局之前,您可以去散散步,早晨气温刚好,散步正合适。”

  “行,既然你都安排好了,也不好辜负你。就你陪着我吧。”

  随后,季芜菁叫了司机,将他们送过去之后,便在湖畔散步。

  来这边晨练的人不少,一路过去,能瞧见不少老头老太太,跳广场舞,或健身操。

  九点半,薛琰准时到了张局办公室,去的时候,在门口遇上了叶澜盛和本地龙头企业方总。

  老板进去以后,助理在外候着,季芜菁直接同叶澜盛的助理交涉,表示薛琰希望中午一块吃饭。

  “叶总正有此意。”

  如此,两人又商量着选择饭店,等大佬们谈完,饭店也敲定下来。

  原本杭城的方总要请两位吃饭,薛琰和叶澜盛各自都推了,最后张局主动邀请,饭局放在了晚上。

  出了办公室,他们各自走,又在中午到了指定饭店。

  薛琰没带别人,只带了季芜菁一个,叶澜盛索性是助理也没带,就让司机把他送过来。

  他来的时候,季芜菁就站在门口,遥遥就见到他下车,许是回过酒店,上午见到的时候还是正装,这会西装没穿,领带也没打,身上只一件蓝灰色的衬衫,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,袖子挽到臂弯,很是随性。他朝着这边过来,低头看着手机,正在打字,似乎并没有看到站在门口的她。

  等人走近,等他把手机收起来,季芜菁才上前,“叶总。”

  叶澜盛抬眼,刚下车时就看到人了。

  笑容还是标准式的,看到他没有任何异常情绪,一副公事公办的做派。

  叶澜盛嘴角勾出极浅的弧度,“我还没老到需要你在门口接应。”

  “倒不是有意等着,我出来加菜,看了下时间,私以为您快要来了,就在门口等了一小会。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,“薛总早就到了,包间在楼上。”

  她走在前面,仪态比以前更好了些,应该有刻意的去锻炼过。

  今天穿的是职业装,黑色一步短裙,上身是白色衬衣,下摆塞在裙子里,衣服是塑身款的,将她的好身材展露无疑。臀部有点翘,以前好似没有特别注意过,她身材原来也很有料。

  夏日炎炎,只走了短短一段路,就觉得十分燥热。

  楼梯稍微有点窄,上面有人下来,就略显拥挤,季芜菁往边上站了站,一时没注意,直接靠在了叶澜盛的身上。

  身体触碰的瞬间,季芜菁下意识的要避开,可服务生手里端着盘子,撞过去的话,后果更严重。

  她刚一动,叶澜盛便伸手扣住了她的腰,“别动。”

  她心口一紧,嘴唇紧抿,身体紧绷并拉的很直。夏天衣服薄,隔着轻薄的衣衫,她仍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,贴在她的小腹上,令人不适。

  但她没动,保持自若。

  她发丝在他脖子上轻蹭了两下,有些痒,她身上的香味是佛手柑。

  叶澜盛记得这是薛琰比较喜欢的味道,她倒是会投其所好。

  他垂眸,便注意到她耳朵变得粉粉的,她耳朵不大,格外小巧,并且敏感,一口含住时,她就受不了了。

  “耳朵红了。”

  他的声音轻轻的,低低的,轻飘飘的落到她的耳朵里。

  季芜菁咬了咬牙关,装作没有听到。

  等两位服务生从身前走过去,叶澜盛适时松手,季芜菁迅速走开两步,回头道谢,“谢谢叶总。”

  “不客气。”

  季芜菁没看他,很快就转身继续往上。

  叶澜盛不紧不慢的跟着,到了包间,季芜菁敲门进入,“叶总来了。”她站在门边,先让叶澜盛进去。

  “阿盛。”薛琰掐了烟,坐在椅子上,笑着与他打招呼,并未起身。

  他们同级别,自是不用专门起身迎接。

  叶澜盛在他身边坐下来,等他入座了,季芜菁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,她坐在薛琰的右手边隔开一个位置的距离,转了一下圆盘,给他们添茶倒水,并没有太多的言语。

  其实她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十分突兀,没有想到叶澜盛竟然谁也没带,就一个人过来。

  薛琰不发话,她也不好走,而且她也瞧不出此刻薛琰的心思,是想让她留着还是离开。

  两人开始闲聊起来,没聊工作,只聊了些琐碎的事儿。

  比如他们很久没在一块吃饭,一起打牌洗澡等等。

  薛琰说:“虽然妗妗是我妹妹,但我也要说,她实在管太严了。她现在连我都管上了,非要说你是我带坏的,所以要从源头抓起。我看她就差没把梁问的九尊改成老年康乐中心了。”

  叶澜盛笑起来,“我说最近梁问怎么那么奇怪,把会所里部分女人都遣散了。”

  “妗妗举报了他两回,他还敢么?”薛琰手里夹着烟,似乎对这个妹妹也十分头疼的样子,“你也适当管管,就这么放任,以后你怎么搞?”

  “管什么?”叶澜盛喝茶,他最近抽烟很少,似有戒烟打算。

  “男人威严总要吧?你不能一味宠着,家里宠着你也宠着,她以后就无法无天了。”

  叶澜盛笑笑,眼角余光往季芜菁的方向瞥了眼,说:“无所谓啊,我觉得这样还挺可爱的。”他努了努嘴,“这儿有个小间谍,你这样讲,到时候全落你妹妹耳朵里。”

  薛琰像是恍然这包间里还有个人,转头看向季芜菁,正好迎上她的目光。

  季芜菁说:“我现在是薛总的人,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,我有分寸。”

  薛琰:“说了也不打紧,你去催催,菜怎么还没上。”

  “是的。”

  季芜菁起身,走之前,又给叶澜盛添了茶水。

  她出去以后,薛琰便不避讳,“这人是妗妗介绍给我的,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啊?”

  “什么关系?”他反问。

  “这不是在问你么?”

  “有关系还能放你身边?我傻么。”他挥手,扫开烟雾。

  “不过长得是挺漂亮,做事也挺积极,这业务就是她接的,脑子聪明的很。”

  “是么?我还以为胸大都无脑的。”

  薛琰挑眉,“对你胸大有什么误解?她那个一般吧。”

  叶澜盛舌头顶了下腮帮,没说话。

  等上菜了,季芜菁才回来,重新坐回位置上。

  吃饭的时候,他们才聊了点工作方面的事儿,说是兄弟,聊工作还旁敲侧击,说话绕绕弯弯,半真半假。季芜菁一只耳进一只耳出,并不仔细去听。

  薛琰说:“听说你大哥之前在国外勾的地,测到油田了?”

  “不是很清楚,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在盛世,盛世与源叶的事业版图划分还是很明确的。这件事我听闻了一点,还没具体问过,这几天我哥出差了。”

  “我说最近一直联系想请他吃个饭,都联系不上。”

  叶澜盛说:“等我哥回来,给你们安排。都是自家人,还是好说话的。”

  薛琰扬了下眉毛,伸手拍拍他的肩膀。

  ……

  下午两点,竞标会开始。

  各家公司都指派了人做演讲,振锋的代表是季芜菁。

  位置安排,叶澜盛与薛琰是邻座,与季芜菁之间就隔了薛琰一人。

  进入会场,她便一直很安静的聆听,统共就五六家公司,快轮到季芜菁的时候,她去上了个厕所,再回来就差不多了。

  她拿了资料,与薛琰说了两句,就去指定处等着。

  叶澜盛一直用眼角余光注视着她,看到她上台时,突然有些紧张感。

  两人相识许久,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场合之下的季芜菁。

  她看起来很沉着冷静,没有丝毫怯场,声音响起,很干净清脆,气息也很稳。

  PPT做的还可以。

  他盯着灯光下的人,突然有点无法与他脑子里的人重合起来。

  他突然记起,曾经给她家长会的场面,那次期中考试,她考了全班倒数第一。放长假前开的家长会,季芜菁给他打的电话,电话那头的声音小猫一样。

  怯怯的,又带了一点哭腔。

  隔天,他按时出现在学校,她不算高,但位置比较靠后。

  她那会的样子是真的很软弱,说话都不敢大声那种,见到他时,既高兴又害怕,她带着他到自己的教室,她的座位很整洁,老师讲话的时候,他闲得无聊,翻看过她的书本笔记,字迹端正的跟小学生一样,但还算清秀。

  老师还是含蓄的,毕竟高一,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刻,但也需要抓紧,三年时间,眨眼就会过去。结束的时候,老师让季芜菁的爸爸留一下。

  他留下的时候,被好几个人多看了几眼。

  大概是觉得他这个爸爸十分年轻,连老师都很惊讶,傻乎乎的问了一句,“你是季芜菁的爸爸?”

  “我是她哥哥。”其他没多说,老师也没问,直入主题,告诉他季芜菁考了倒数第一,而且分数很低,但她平时看着挺认真,便询问他是不是有其他什么问题。

  他哪儿知道有什么问题,看着考试卷上寥寥几个红色的勾勾,随口说了句,“应该是脑子笨,智商不太行。”

  这话老师可没法接,干笑着说:“可能是学习方法有问题,改善改善应该会好的。”

  老师说完,他拿着卷子转身,便看到季芜菁站在窗户边上,探头看他,小心翼翼的,视线对上,她立刻垂头,像是犯了滔天大错的罪人。

  等他走出教室,她立刻说:“我会考好的,下次一定考好。”

  “没关系,不用勉强。学习这事儿也看天分。”

  这是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,又不是自己小孩,成绩好或是不好,他都没那么上心。而且她看起来那么害怕,他也不可能真的去教训人。

  他说:“笨不是你的错。”

  他觉得自己说的挺好,可季芜菁却掉了眼泪,咬着嘴唇,眼泪直流。他都没骂人,眼泪就落的那么凶了,要是骂起来还得了么。

  他没哄,不会哄小孩。

  只带着她去吃了饭,给她买了个冰淇淋。

  但他不知道,那天季芜菁来大姨妈了,因为她哭的可怜兮兮的,他还给她买了两个,超大杯。

  那次过后,季芜菁落了姨妈痛的毛病,至今还有呢。

  如今的季芜菁,早就褪去了当年的怯懦和自卑,哦,她现在已经是季若安了。

  不知怎么突然就会想起那么久远以前的事儿,久远到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,他以为自己只记得她的身体,其他什么都记不住呢。

  会场里全是她的声音,从四面八方袭来,钻进他的耳朵。

  她怕是刻意去练过演讲,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格外的好听一些,很容易让人听进去。

  叶澜盛微抿着唇,面上没有什么变化,目光落在前方,似是有认真在听。手指又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椅子,结束后有人提问,她也应答如流,是做了万全准备的。

  回到薛琰身边时,薛琰简单夸了一句,“做的好。”

  她很开心,小声的回了句谢谢。

  叶澜盛没看她,但从她语气里也能听出来,她很开心。

  结束以后,薛琰先回了酒店,季芜菁留下来做了一下结尾工作。

  叶澜盛被人拖住聊天,仍坐在会场里,对方热情,他却兴致缺缺,目光扫来扫去,最后看到了弯身趴在桌子上与人交流的季芜菁。

  她屁股翘着,两腿脚交错站立,与人说话时,眼睛直视着对方,时而露出浅笑,似是谈的还不错。

  他看的略微有些出神,耳边人说什么都没注意。

  直到季芜菁起身与人往外走,他才打断了对话,“先这样,有什么事儿你跟我助理说。”

  他们只是浅交,叶澜盛甚至往了眼前这人是谁,但对方像攀关系,在工程里讨一点小项目做。大家都知道这一次振锋势在必得,而叶澜盛与振锋的薛总渊源颇深,攀不上薛总,但认识叶澜盛也是一条路子。

  可惜这些人,都不是那么好攀的,即便有一点交情,还得看人家记不记得住你。

  叶澜盛丢了这么一句话出去,这人便直接缠住了助理,死死缠住,坚决不放过任何一点机会。

  叶澜盛走到外面,季芜菁已经与人道别,她走到外面,看了看时间,拿出手机预备叫车。

  “薛琰先走了?”

  叶澜盛突然出现于身后,季芜菁吓了一跳,手机差点掉下,她回头,他已经站在她身侧,“哦,公司里有急事,最快一班飞机回去了。”

  “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?”

  “后面的事儿我搞得定。”她收回视线。

  “薛琰叫我入伙,接下去的事儿,接下去两天的事儿,你可以直接找我,不必找他。”

  她握着手机的手微的紧了紧,刚才薛琰走的时候,也说了这么一句话。接下去就是交涉,敲定其他合作方,一部分她有权落定,一部分还是需要给上司过目。

  而这一步,直接落到了叶澜盛手上。

  季芜菁:“我知道,薛总跟我说过了。”

  叶澜盛原本是不想接手的,主意在说话之前改的。

  明天薛琰就会派个人过来跟她搭手,所以她到不是很担心。

  “现在要去哪儿?”叶澜盛问。

  “回酒店,晚上还有饭局,我需要换个衣服。”

  “那可以坐我车走。”

  季芜菁微笑,“谢谢叶总。”

  这顺风车,她坐了。

  回到酒店,两人各自回房,时间差不多,季芜菁提前下楼等着。

  她换了裙子,某家奢侈品牌的限量款,手腕上戴的是Tiffany的表,浅蓝色表盘,ATLAS系列的。今天是代表薛琰出席,衣着方面自是不能掉链子。

  工资倒是没赚多少,花钱倒是如流水一般。

  如今她家里柜子里的衣服,没个上千都穿不了,佩戴的饰品,要么不戴,要戴也不能太廉价。因为出席场合问题,季芜菁也只能咬牙买了一些在家里放着。

  头发打理了一下,妆容也稍微加深了一点,多了点风情。她坐在沙发等人,晚上估计还要谈一下价格问题,她与薛琰聊了上下浮动空间,得到应许之后,就好办很多。

  她还另外叫了两位公关,一男一女,比较好搭配。她一个人肯定是招架不住的,眼下薛琰不在,威慑力没了,容易被集火。

  她现在还不是薛琰跟前的红人,这半年来,可没少被人欺负。再者,薛琰这样回去,留她一个小助理在这里主持事务,显得对这个工程并不是特别上心,张局这边的人心里肯定不会舒服,若是有意刁难她,也是正常操作。

  等两位公关到齐,司机开着车过来,一行人便出发去了饭店。

  因为季芜菁现在是代表薛琰,所以这一次她没有早到,准时准点的进去,其他人都到了,她与叶澜盛是前后脚。

  两人是贵上宾,算是今天的主角,自是坐在一块。

  饭桌上不谈公事儿,只说吃喝。

  季芜菁得到了许多假惺惺的夸赞,她应对自如,与他们谈笑风生,什么话题她都能接一点。叶澜盛知道她本来就是个能说会道的,最后在一起的那段时间,好话歹话都说了不少。

  毕竟干过一段时间的销售,应酬这方面问题不大,就是肚子里墨水要足一些,凡是不必精通,但一定要知道。可以看出来,她近期做了很多功夫。

  但她年纪尚轻,在座资历都比她深,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多,即便她此刻代表的是薛琰,也改不变不了什么。谁都知道,薛琰身边的特助就一位,就是王靖凯。

  她这位季助理,还没到让人家拍马的地步。多数人会觉得她拿着鸡毛当令箭,还没学会走就要飞,谁也看不惯的。

  所以不管她如何应对,还是免不了被刁难,灌许多酒。

  对此,叶澜盛并未多管,多数时候只坐在旁边看着,连交流都很少。

  酒过三巡,季芜菁出去上了一下厕所,去外面上的,包间内的卫生间有人,她有意这个时候出去,到了卫生间,直接抠喉把酒多吐出来。

  她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临界点,再喝下去估计得醉了。

  但他们还没有散场的打算。

  她在洗手池前面站了好一会,才打起精神来补妆,出门就看到叶澜盛,还是三个。

  她往边上躲了躲,她觉得自己走的是直线,结果还是歪倒他跟前去。

  叶澜盛把她扶稳,手里拎着她的包,说:“他们转场了,我叫助理招待,你回酒店吧。”

  “哦。”她没多话,也没逞强,她伸手扯过她的包包,在肩膀上挂好,站稳以后,挣开他的手,说:“我还没醉。”

  “嗯。”他笑下,“离醉还差远呢。”

  季芜菁看他一眼,什么也没说,朝外面走。

  她确实没醉,距离醉只差一点点,所以脑子还算清醒,看到叶澜盛还认得。

  她牢记曾经在许闻面前撒过酒疯的事儿,所以绝对不允许自己喝醉,更何况还是眼下这种场合。

  酒量还要继续练,总有一天能变成千杯不醉。

  走出饭店的时候,她摔个跟头,没看到台阶,直接窜了下去。

  叶澜盛是一直跟着她下来的,正巧碰上还没走掉的张局,便被拉住说话,没说两句,余光就看到她一个扑腾摔了下去。他话都没来得及说,立刻冲过去。

  幸好台阶不高,但衣服少,季芜菁膝盖上摔破皮了,她里面穿了安全裤,没有走光的风险,就是白白露出一截大白腿。

  叶澜盛迅速到她身边,扣住她的手腕,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,“没事吧?”

  季芜菁拧眉,“有点事。”

  他低头,微微弯腰看了看她膝盖上破皮情况,并不是很严重,正准备说点什么,季芜菁伸出了自己的爪子,说:“指甲坏了,一百块做的呢。”

  她刻意的伸出食指,指甲盖翻了,流不少血。

  几秒后,她才哎呀一声,说:“好疼呀。”

  然后就做出一副快要疼死的样子,脚都站不稳了。

  叶澜盛想笑,但忍住了,从口袋里掏出了帕子,直接将她的手指抱住,攥在掌心里,说:“一会去药店买个创可贴。”

  “谢谢叶总。”她点点头。

  张局笑眯眯的过来,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,最后落在季芜菁身上,笑说:“小季喝醉了?”

  “没有呢,张局。”她站直,顺势就把自己的手指从叶澜盛手心里抽出来,但也卷走了他的帕子,仔细包住自己的手指,疼痛一阵阵的袭来,她脑子也逐渐清醒一点。

  张局说:“刚才那些人都太快了,你就一个小姑娘,还指着你灌。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,要是让薛总知道了,我可说不过去,你早点回酒店休息吧。相关事宜,咱们明天下午再仔细谈。”

  “谢谢张局体谅。”

  随后,他看向叶澜盛,出言告辞。

  张局走后,叶澜盛的车子过来,季芜菁没上去,她摆摆手,说:“我怕吐,要先走走。”

  叶澜盛没勉强,季芜菁便沿着人行道走了。

  她走了没几步,就在旁边花坛上坐下来休息,一个女人,一个醉醺醺的女人走在路上是很危险的,更何况还是陌生城市。

  这一点,她心里也清楚,但坐车真的会吐,不然也不会拒绝叶澜盛的好意。

  她撑着头,准备坐到酒劲下去一点再说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她忽觉手背一阵冰凉,猛然抬头,有那么一瞬间,她脑子里跳出来的是叶澜盛的脸,索性那就是一瞬间的事儿,两秒以后她就忘记自己想了什么东西。

  她笑了笑,“老秦啊。”

  “怎么没给我打电话,自己坐在这里,多危险啊。”

  老秦是季芜菁在这边找的司机,他给她把水拧开,季芜菁喝了一口,突而想起自己包里准备了解酒药,便翻出来吃了一颗。

  “老秦,我坐一会,马上就好。”

  “不要紧,等你舒服一点我们再走。”

  季芜菁又坐了半个小时,才总算舒服一些,上了车回酒店。老秦是个极沉默寡言的人,除了开头那两句话,之后就再没多说一句,也没告诉她,他是怎么找到她的。

  季芜菁也没多问,就当他随便瞎找找到的吧。

  回到房间,季芜菁连洗澡都没顾上,先去吐了一通,然后倒在床上睡着了。

  一夜无梦,睡的很沉。

  第二天起来的很费劲,醒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,额头手疼膝盖疼,像是被打了一样。

  她艰难起来,洗澡的时候,发现指甲盖翻掉了,疼痛感加剧,膝盖上也破了皮,清水扫过,滋滋疼。

  昨天的事儿一点点回笼,想起来叶澜盛拉了她一把,还给了她一个帕子。

  洗完澡后,她翻找了一下,被她叠好放在包的内侧袋子里,竟然放的这么好。

  帕子上沾了好多血,她想了想还是给洗了洗,然后用个夹子,夹子窗户口,这样热的天气,半天就能干。

  早上没什么事儿,她吹干头发准备再躺一会,顺便给前台发个电话,让送点创可贴上来。

  电话刚接通,门铃就响了。

  她说了句稍等,就先去开门,是酒店工作人员,胸口挂着铭牌,是大堂经理。

  “挺听季小姐昨天摔伤了,这是我们给您准备的创可贴和碘酒。”

  季芜菁接过。

  “这是给您准备的早餐和解酒汤。”大堂经理退开身,露出身后的小推车。

  季芜菁挑了挑眉,“先拿进来吧。”

  经理把早餐放在桌上,说完他的对白,就出去了。

  季芜菁关上门,把纸袋子放在桌上,拿出里面的创可贴先贴上。

  酒店再好,没有人吩咐,也不可能细心到这个地步。

  知道她摔了,又喝多的人,就那几个。

  想来想去,她觉得是老秦。

  “一定是老秦。”

  如此认定以后,她就去吹头发,吹个半干,就出来把早餐吃了,然后继续休息。

  豪华套房内。

  叶澜盛翘着二郎腿,坐在餐桌前,手机放在旁边,开着免提,伴随着一点噪音,就是那种话筒擦着布料的嗖嗖声,屁啊呢看后,听到季芜菁的声音传出来,简短几句话,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。

  过了一会,噪音消失,通话质量提高。

  “东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送到季小姐手里了。”

  “我听到了。”

  ……

  下午,方总的特助亲自过来邀请,请他们去避暑山庄娱乐。

  季芜菁应了,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。

  正好,薛琰安排过来的帮手也到了,商量过后便一并过去。

  同行的自然还有叶澜盛他们。

  车子进入景地,开过长长一条路后,车队在一溪流边停下,车上的人纷纷下车,今日阳光很足,季芜菁戴着墨镜,穿浅粉色短袖牛仔短裤,一双简单的凉鞋,发扎了个弯子。

  她防晒做的不错,站在人群里面,阳光底下,白的发光。

  叶澜盛还没下车,就一眼看到她了。

  溪边听着两艘船,人员分配过后,季芜菁与叶澜盛一块坐游船,其他人的则相对简陋,还有部分要等。

  季芜菁应当是托了薛琰的福。

  这边风景不错,是有名的溪地,入园时就觉得比外面沁凉,坐在船上微风袭面,带着水汽,很舒服。

  溪水清澈见底,船夫坐在船头慢悠悠的划船。

  两人各坐一边,位置错开,面对着面,除了上船时,季芜菁礼貌叫人,便再无更多交流。

  他今天穿的休闲,色调单一,纯白短袖,黑色长裤。他的身材比例是真的优秀,腿真长,不看脸,光看腿都是帅的。

  来的路上,同车有两个小姑娘一直在说他,花痴病犯的厉害。

  叶澜盛酷爱玩乐的名声在外,到哪儿都有人给他安排娱乐项目,到了这里自然也不例外。

  船上的位置不算宽敞,叶澜盛长腿一伸,直接到了她的脚边,鞋尖碰到了她的脚踝。

  季芜菁低头看了眼,稍稍挪了一下,小腿交错在一块,脚尖点地。她脚指甲也做了美甲,暗红的颜色,显得她脚格外白嫩。

  她此时戴着墨镜,遮了大半的脸。透过墨色的镜片,偷偷看了叶澜盛一眼,他换了个慵懒的姿态,手肘撑着船沿,侧头看着另一边。

  几秒的功夫,她立刻收回视线,拧开瓶子,喝了口水。

  刚喝完,就听到他问:“还有么?”

  她扭头,两人都戴着墨镜,各自都看不到对方的眼神,只能从她墨色的大镜片上看到自己。

  她扶了下眼镜,说:“我只有一瓶。”

  他轻嗤,“薛琰还说你是个细心的,不见得呢。”说着,伸直了手臂,去拨弄了一下溪水,而后十分严肃的问:“我现在口渴了,怎么办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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