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百年前:留不下了
“想走？走得了么！”
正要离开蛤蟆一族领地的鹳鸟族人，听到半空中传来的冷笑，不觉心中一惊，纷纷抬头向上方望去。
清风明月，流云追星。
哪里有人影。
“什么人！装神弄鬼！”
族长将昏迷过去的十郎君交给一旁的族人抱到后面去，只身上前一步。
随着族长一声怒喝，半空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身影。
白色僧袍随风翻卷如雪白的莲花，粗麻僧鞋轻轻巧巧地踩在桃花枝头，手中捻一串翡翠念珠，一双琉璃般的眸子俯瞰着地上血污横流的修罗场。
周匝白光浮动，仿佛不染污秽的九天佛子。
“浮屠！”
人群后面被架着的宫小羽惊呼出声。
众人皆惊。
“害我儿子的和尚是你？”
族长眉头紧紧皱起来，沉声问道。
“是我。”
浮屠微微颔首，唇角掀起一抹浅笑。
“我鹳鸟一族，与阁下有血海深仇？”
“不曾。”
“那是我儿十郎，对阁下有所冒犯？”
“不曾。”
“那阁下为何要引他到此，与蛤蟆一族拼得两败俱伤！”
“你说错了。”
树梢上的和尚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，一脸的不赞同。
“怎么说错了？”族长疑惑地问道。
“我不是引他到这里与蛤蟆一族对拼的。”树梢上的和尚突然绽放出明艳的微笑来，“我是引他到了这里，然后亲自动手杀光了他们的。”
族长脸上原本的疑惑，一瞬间被错愕和暴怒取代。
“贼子敢尔！”
他周身猛地光华绽放，爆喝一声，双足一顿，纵身而起。
仿佛一只光芒爆射的大鸟，从族长身体里不断飙射出羽毛状的光芒，大雨一般向树梢上的浮屠飙射。
“米粒之珠，也放光华！”
浮屠眼见光羽射来，轻蔑一笑，只手向前，结了一个奇怪手印。
仿佛空气中有无形屏障被无声地撑开，光羽被撞得七零八落，弹落四散，尽数消弭在了虚空之中。
族长已然跃到了屏障之前，手掌之上白光吞吐，形成长达一米的光刃，一掌劈在了无形屏障上。
空气中一番剧烈波动，这一掌仿佛劈在了冰冷的琉璃上一般，只听连番脆响，无形屏障当场炸裂成无数透明的粉尘，缤纷落下。
“族长威武！族长威武！”
族长大显神威，似乎冲淡了族人们心中的惊惧与哀伤，所有人都齐声欢呼起来。
欢呼声一时之间响彻夜空。
只有宫小羽没有动，她睁着一双眼睛，一眼不错地盯着树顶之上的战斗。
心中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灵魂都撼动。
不！这不是浮屠的全部实力！这不是！
族长小心啊！
她忍不住想要嘶吼，可是嘴巴被架着她的族人捂住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。
族长却已然挥开漫天尘埃，冲到了浮屠眼前。
如怒目金刚，带着万钧雷霆，恨不得将眼前的和尚撕成碎片。
四目相对的刹那，族长却看见了浮屠眼中溢出的灿烂笑意。
几乎晃花了他的眼。
不好！上当了！
不约而同地，族长和人群中的宫小羽心里都升起了这样的警兆。
“快跑！快跑啊！”
宫小羽用力挣脱了原本抓着她的族人，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，踉跄着朝后面退去。
她的心慌得厉害，仿佛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似得，所以她本能地想要逃。
逃到哪去呢？
她心中一阵恍惚。
就是这一刹的分神，她脚下一滑，整个人狠狠摔进了脚下的水泽里。
与此同时，浮屠和族长所在的树梢上，突然爆出一个巨大无匹的光球。
好像有人点亮了太阳。
整个树林都被这突然爆出的光球照亮，光球飞速吞噬掉了四周的夜色，眨眼之间就将方圆十里全部湮没了。
如果此刻有人远远望见这一幕的话，那么他一定能够看到，这光球里不断回环流转的无数梵文，如同首尾相连生生不息的符箓，密密麻麻地充斥在光球中。
虚空之中仿佛有佛音梵唱，空明盛大。
唱得虚空之中几乎绽放出金色的天花来。
只是一瞬，却恍若万年。
随后光芒尽敛，大地重新陷入夜色之中。
高悬在天顶的月亮，依然淡淡发着银白色的光芒，安静得不兴波澜。
发生了什么？
昏昏沉沉的宫小羽从泥水中支撑起身体试图看个究竟，可是下一秒就被一只脚重重地踏在背上，重新踩进了水泽之中。
福至心灵一般，她就这么趴在水里，动也没敢动。
“浮屠，你下手还真狠，鹳鸟一族就这么被你一下全灭了，啧啧啧。”
一个浑厚声音踩过宫小羽的后背，站在她身边啧啧赞叹。
只听浮屠笑道：“不如此，怎么能掩人耳目地得到这地下的东西呢。”
“也是，让世人以为是两族争夺地盘自相残杀，的确比暴露出咱们要好多了。”浑厚的声音赞许地说道。
浮屠的声音慵懒又得意：“那是自然，你们这些粗人只懂得打打杀杀，哪里明白智取的好处。”
浑厚声音道：“此地不宜久留，咱们还是赶紧拿了地下的东西回去复命的好，不然夜长梦多，被人察觉就不美了。”
浮屠的声音也难得的正经起来：“妖族各方大佬那里，可都打点妥当了？”
浑厚声音似乎对浮屠这样问他有些不满，不耐烦地道：“那是自然，你就别操心这些闲事了，赶快取出东西回噶伦城要紧。”
浮屠便不再作声，二人匆匆离开了这里，不知道去哪里找寻他们要的东西了。
直到脚步声彻底在远处消失，宫小羽才猛地从水泽中探出头来，大口喘息了一番，拼命挣扎着站了起来。
她惊骇地发现，周围除了风吹树梢之外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。
她伸出湿漉漉的手，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，转身跑回自己刚刚跑出来的地方。
不过短短一会儿之前，这里还站着她的族人们。
还有族长在跟浮屠对战，打得漫天花火，难分伯仲。
可是短短一会儿之后，这里什么都没有了。
不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。
还有满地族人的尸体。
焦灼的，枯萎的，痛苦地扭曲着的，四肢和表情都抽搐得不像样子的
冰冷冷的尸体。
清风明月，凄凉得让她害怕。
她一具一具地在族人的尸体中耐心地翻找，最终，在两个交叠摆放的尸体下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一张脸。
十郎君。
也许是被其他族人的身体遮挡住了的缘故，十郎君的尸体保存得还是十分完好，并没有似其他人那样，面目焦灼漆黑到无法辨识的程度。
宫小羽的泪水一下就滚了下来。
她用尽力气，将十郎君的尸体背在身上，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这片死地。
“悠荡酒瓮牵竹马，
我有一纸情话，
将夏日和秋风都留下
......”
她脑海里又响起了那一日，桃花雨下，带着纸面具的美人儿唱的那一只歌。
像白瓷碗梅子汤，碎冰碰壁响当啷。
手一倾，泼到心上。
拔得心冰凉。
夏日和秋风，都留不下了。
留不下了。
十郎君，你知道嘛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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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风明月，流云追星。
哪里有人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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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长将昏迷过去的十郎君交给一旁的族人抱到后面去，只身上前一步。
随着族长一声怒喝，半空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身影。
白色僧袍随风翻卷如雪白的莲花，粗麻僧鞋轻轻巧巧地踩在桃花枝头，手中捻一串翡翠念珠，一双琉璃般的眸子俯瞰着地上血污横流的修罗场。
周匝白光浮动，仿佛不染污秽的九天佛子。
“浮屠！”
人群后面被架着的宫小羽惊呼出声。
众人皆惊。
“害我儿子的和尚是你？”
族长眉头紧紧皱起来，沉声问道。
“是我。”
浮屠微微颔首，唇角掀起一抹浅笑。
“我鹳鸟一族，与阁下有血海深仇？”
“不曾。”
“那是我儿十郎，对阁下有所冒犯？”
“不曾。”
“那阁下为何要引他到此，与蛤蟆一族拼得两败俱伤！”
“你说错了。”
树梢上的和尚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，一脸的不赞同。
“怎么说错了？”族长疑惑地问道。
“我不是引他到这里与蛤蟆一族对拼的。”树梢上的和尚突然绽放出明艳的微笑来，“我是引他到了这里，然后亲自动手杀光了他们的。”
族长脸上原本的疑惑，一瞬间被错愕和暴怒取代。
“贼子敢尔！”
他周身猛地光华绽放，爆喝一声，双足一顿，纵身而起。
仿佛一只光芒爆射的大鸟，从族长身体里不断飙射出羽毛状的光芒，大雨一般向树梢上的浮屠飙射。
“米粒之珠，也放光华！”
浮屠眼见光羽射来，轻蔑一笑，只手向前，结了一个奇怪手印。
仿佛空气中有无形屏障被无声地撑开，光羽被撞得七零八落，弹落四散，尽数消弭在了虚空之中。
族长已然跃到了屏障之前，手掌之上白光吞吐，形成长达一米的光刃，一掌劈在了无形屏障上。
空气中一番剧烈波动，这一掌仿佛劈在了冰冷的琉璃上一般，只听连番脆响，无形屏障当场炸裂成无数透明的粉尘，缤纷落下。
“族长威武！族长威武！”
族长大显神威，似乎冲淡了族人们心中的惊惧与哀伤，所有人都齐声欢呼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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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有宫小羽没有动，她睁着一双眼睛，一眼不错地盯着树顶之上的战斗。
心中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灵魂都撼动。
不！这不是浮屠的全部实力！这不是！
族长小心啊！
她忍不住想要嘶吼，可是嘴巴被架着她的族人捂住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。
族长却已然挥开漫天尘埃，冲到了浮屠眼前。
如怒目金刚，带着万钧雷霆，恨不得将眼前的和尚撕成碎片。
四目相对的刹那，族长却看见了浮屠眼中溢出的灿烂笑意。
几乎晃花了他的眼。
不好！上当了！
不约而同地，族长和人群中的宫小羽心里都升起了这样的警兆。
“快跑！快跑啊！”
宫小羽用力挣脱了原本抓着她的族人，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，踉跄着朝后面退去。
她的心慌得厉害，仿佛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似得，所以她本能地想要逃。
逃到哪去呢？
她心中一阵恍惚。
就是这一刹的分神，她脚下一滑，整个人狠狠摔进了脚下的水泽里。
与此同时，浮屠和族长所在的树梢上，突然爆出一个巨大无匹的光球。
好像有人点亮了太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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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此刻有人远远望见这一幕的话，那么他一定能够看到，这光球里不断回环流转的无数梵文，如同首尾相连生生不息的符箓，密密麻麻地充斥在光球中。
虚空之中仿佛有佛音梵唱，空明盛大。
唱得虚空之中几乎绽放出金色的天花来。
只是一瞬，却恍若万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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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昏沉沉的宫小羽从泥水中支撑起身体试图看个究竟，可是下一秒就被一只脚重重地踏在背上，重新踩进了水泽之中。
福至心灵一般，她就这么趴在水里，动也没敢动。
“浮屠，你下手还真狠，鹳鸟一族就这么被你一下全灭了，啧啧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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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听浮屠笑道：“不如此，怎么能掩人耳目地得到这地下的东西呢。”
“也是，让世人以为是两族争夺地盘自相残杀，的确比暴露出咱们要好多了。”浑厚的声音赞许地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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浑厚声音似乎对浮屠这样问他有些不满，不耐烦地道：“那是自然，你就别操心这些闲事了，赶快取出东西回噶伦城要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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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脚步声彻底在远处消失，宫小羽才猛地从水泽中探出头来，大口喘息了一番，拼命挣扎着站了起来。
她惊骇地发现，周围除了风吹树梢之外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。
她伸出湿漉漉的手，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，转身跑回自己刚刚跑出来的地方。
不过短短一会儿之前，这里还站着她的族人们。
还有族长在跟浮屠对战，打得漫天花火，难分伯仲。
可是短短一会儿之后，这里什么都没有了。
不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。
还有满地族人的尸体。
焦灼的，枯萎的，痛苦地扭曲着的，四肢和表情都抽搐得不像样子的
冰冷冷的尸体。
清风明月，凄凉得让她害怕。
她一具一具地在族人的尸体中耐心地翻找，最终，在两个交叠摆放的尸体下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一张脸。
十郎君。
也许是被其他族人的身体遮挡住了的缘故，十郎君的尸体保存得还是十分完好，并没有似其他人那样，面目焦灼漆黑到无法辨识的程度。
宫小羽的泪水一下就滚了下来。
她用尽力气，将十郎君的尸体背在身上，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这片死地。
“悠荡酒瓮牵竹马，
我有一纸情话，
将夏日和秋风都留下
......”
她脑海里又响起了那一日，桃花雨下，带着纸面具的美人儿唱的那一只歌。
像白瓷碗梅子汤，碎冰碰壁响当啷。
手一倾，泼到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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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和秋风，都留不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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