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第35章_落魄后被前任捡走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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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第35章

  他反手握住她持伞的手,顶着满身白雪,低声道:“只要能在你身边,做面首或者护卫,我都心甘情愿。”

  他满足地看到她惊讶的神色,一双濛濛的桃花眼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。

  多可悲啊,昔日拒她于千里之外,面对她百般勾引而坐怀不乱的少年,竟然有一日会不顾她成亲与否,都心甘情愿地陪伴在她左右,做一个见不得光的附庸。

  裴振衣觉得自己一定是害了疯病,或者他本来就疯得厉害,若非如此,又怎能卑微到这种境地?

  简直是在孤注一掷,坠入深渊。

  他从袖中取出那只玉雕兔子,放在她手心中,想抱一抱她,但怕自己一身衣甲硌疼对方,于是只能静静地看着她,

  “这是回礼。”他道:“我记得你喜欢玉。”

  宝颐垂眼打量这只兔子,半晌,她噗嗤一笑,好像遇到了什么新鲜好玩的事儿。

  “裴振衣,我的确喜欢漂亮的玉石,但我向来只喜欢最好的种水,这种乡下的粗陋手艺,我光是摸一摸,手上就要起茧子的。”

  宝颐无视对方骤然煞白的脸色,徐徐将兔子放回了他手里,摇头道:“以后不用再为我破费了,我也不会再给你送礼品,裴振衣,我已经玩够了,到了嫁人的时候,没心思再和寒门牵扯不清了,你救过我的命,我很是感激,我可以……”

  “你要抛弃我。”他用十分肯定,却又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。

  女孩沉默了一刻,轻轻巧巧道:“这么说未免太难听了,与其说是抛弃,不如说是……各奔前程……相忘江湖?或者是……”

  “我日夜兼程策马回帝都,就是为了早些再见到你。”他哆嗦着嘴唇,咬牙切齿道:“凭什么你先撩拨,却不能持之以恒呢?”

  宝颐无奈道:“我有什么办法?可我就是这般喜新厌旧,况且我已决定要收心,当个好国公夫人了。”

  “你自去嫁人,厌弃了我也没关系,但为何要赶我走?”

  他一早就知道,帝都有能耐玩弄面首的年轻姑娘,即使嫁了人,多半也不会收敛,只会低调一二,糊弄婆家而已。

  宝颐暗自恼恨他的死心眼儿。

  的确是这样不假……可她本就不是因为要嫁人而赶走他,他为何还不愿接受事实呢?

  裴振衣步步紧逼,她持着伞,无措地后退一步,却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纸页,抖开一看,是当初宝颐强迫他签下的面首契书,按在上面的指印已经干透,成了一种凄婉的暗红色,分明暗示了两人无疾而终的结局。

  “这是你拟的契书,白纸黑字,抵赖不得。”

  他那么绝望地抓着这玩笑似的契书——那上面还有宝颐写的错别字,当初随意写下的东西,此刻变成了他唯一的指望,如溺水的人抓住唯一一根浮木,徒劳无功地想捞起水中的月亮。

  宝颐狠了狠心,冷声道:“你不该拿它威胁于我,这虽是我的手笔,但我并未写明日期呀。“

  “何不好聚好散呢?”宝颐又叹道:“你赖着不走,累得我又是骗你出城剿匪,又是替你把行装送去五皇子府,姜湛和汝阳笑话了我好几回,都说我连个面首都摆不平,太丢人了。”

  “你早就厌烦了我吗。”他道:“从山上回来,或是从会举之时就开始了,对吗?”

  宝颐螓首微抬,笑逐颜开。

  “是啊,玩具到手后,也就不再惦记了。”

  他真的如同一只被收养后悉心照料,却又遭抛弃的狗一样,凶狠急切,惊慌失措中夹杂着浓浓的委屈。

  没错,裴振衣竟然也会委屈,短短几句间,他的神情变化甚至比宝颐认识他的这一年加起来的还要多。

  但还不够。

  长痛不如短痛,要彻底地打碎他的念想才行。

  她决定用最侮辱人的方法。

  宝颐轻笑,打量自己的指甲道:“……有时我还会困惑,我都这般轻贱你,你为何还一口一个心甘情愿的,莫不是还贪恋侯府富贵吗?实话说,侯府只是个空壳子罢了,你还不如从了李令姿,起码……”

  “她或许会给你名分呢。”

  她的指甲划破那份面首契书——契书一旦撕毁,就自行作废。

  面前一暗,裴振衣骤然伸出手,将她整个人禁锢在了怀里,捉住她的下巴,向上抬,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。

  裴振衣吻过她不止一次,但从未这样痛苦而决绝过,好想要把她整个人拆散了吃下去一样。

  宝颐手中纸伞落地,伞面的梅花跌落雪中,旖丽凄婉至极。

  她睁大了眼,用力地推他,但只是更加唤起了他的毁灭欲罢了,他如此绝望,又如此急切,好像想藉此证明什么一样。

  宝颐慌乱无措,头脑发懵,不对,她认识的裴振衣不是这样的,若无自己主动撩拨,他怎么可能如此放肆?

  没等到杏花儿桃花儿带侍卫们前来护驾,宝颐一口咬在了裴振衣下唇上,铁锈味顿时充满了两人的唇齿之间。

  他这才松开了她。

  他唇上流着血,给清俊的五官添了几分妖异。

  好像咬得有些重了。

  宝颐心虚,但不认怂,梗着脖子斥道:“你大胆!”

  “五姑娘不喜欢这样吗?可是近来我服侍不周,没有让五姑娘得趣?”

  他颇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,周身散发出浓烈的戾气与无助,眼中几乎滴出鲜血,谁看了都要退避三舍:好一条疯犬。

  ——因为被抛弃而变疯的狗。

  宝颐愣住:“裴振衣,你是不是疯了?”

  “疯了又如何。”裴振衣道:“我若是不疯,又怎么会栽在你手中?”

  “不要走。”他捡起纸伞,撑在她头顶处,语调近乎哀求:“不要走,猗猗,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
  纸伞遮去了满头风雪,也将他们两人的距离拉近,少年行动之间,腰上悬挂的长刀与甲胄相击,发出沉闷的响声,刀柄上还带了未擦干净的血印子,蹭过手背,留下一片粘腻。

  望着他固执,充满红丝的眼睛,宝颐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胆寒,她怎么忘了,裴振衣有一身好武艺,他能一拳打飞三个自己,哪怕她所有的侍卫一起动手,都未必能敌得过他。

  而如今,他好像已经被他逼到了绝处,他会不会……会不会……狗急跳个墙?

  看着那柄长刀,宝颐不合时宜的想象力又开始发散,她情不自禁地幻想自己被裴振衣拉着手一起堕入深渊的情景,天地在她面前旋转,只有他绝望的眼神是静止而真实的。

  如果她死了,阿爹阿娘不知会有多伤心……

  想到此处,她的语调带了微微的颤抖:“你不要过来。”

  少年持伞的手悬在半空中。

  人会说出违心的话来,作出满不在乎的神情,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做不得假。

  裹着昭君兜的漂亮姑娘后背贴上了青石墙,警惕地攥紧衣袖,她在发抖,水盈盈的明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惊恐。

 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?

  裴振衣心里如被掏出一个空空的大洞,一切不忿,难过,留恋,统统被她这个眼神碾得一点不剩,只剩下一片空寂。

  她在怕他,她怎么会怕他?

  “你在怕什么?”他问:“怕我像三皇子一样对你吗?”

  宝颐咬着唇,讷讷道:“我……”

  “在你眼里,我和三皇子乃是一丘之貉,对吗?”

  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来,他眼里竟有一层濛濛的水汽。

  不是的,宝颐在心里小声回答,他是除了家人外,唯一一个毫不犹豫来救她离开的人,她只是被他刀上的血吓得有点惊慌失措罢了,如果真的怕他对她动手,她又怎么会出来见他呢?

  裴振衣不会伤害她,冷静下来的宝颐这样告诉自己。

  但她不打算告诉裴振衣。

  所以只是沉默地错开眼神。

  后者宛如失去了珍而重之的一切,跌跌撞撞后退了两步。

  雪粒子积在他乌黑的发间,有如一夜白头。

  他或许不需要宝颐的答复了,她的沉默就是最残忍的答案,靖川侯府的五姑娘天性无情,嫌贫爱富,喜新厌旧,此时此刻,他终于完整地领教到了这一点。

  原来她早就把他当成一个不相干的,随时要甩掉的包袱,才以最坏的意图去推测他。

  她之前那么多刻薄的气人话,竟都不如这个恐惧的眼神伤人,只一眼,就可以把他的心脏灼成一片焦土。

  真可笑啊,他在坚持些什么呢。

  女孩的模样看上去委屈而无辜,窝在暖融融的狐狸毛领里歪头打量着他,短暂的恐惧后,她目中写满了茫然,好像在奇怪他为什么那么痛苦。

  她终究慢慢开口道:“今夜风雪连绵,若是你无处落脚,也可以在府上住一夜的。”

  “不必。”

  纸伞柄回到了她手中,少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,唯独一双眼空洞得厉害。

  “祝你们百年好合。”

  声音干涩得如指甲划过墙皮,这是裴振衣留给宝颐的最后一句话。

  说罢,他转头,走入茫茫的大雪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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